烛火微爆,门帘外大雨轰鸣阵阵,雨水浇打在考棚的屋檐上,监管考场的官兵们,都是躲在了一旁避雨。
林延潮用笔蘸了蘸墨,继续写卷,他已是睡了上半夜,现在这精神头还不错,两篇文章的框架在笔下徐徐成形。
待天空微明时,两篇已是尽数写完。
林延潮抬起头伸了个懒腰,在天明时,终于将七篇尽数写完,下面只需誊正即可。
林延潮微微拉起门帘,但见考棚外的大雨几乎遮断天幕。
这雨是越下越大,林延潮看到不少分在雨号的考生,几乎是一面撑伞,一面写文,这其中辛苦难以细述。
昨夜走水,今天大雨,这考试考得还真令人不安生啊。
林延潮先吃了diǎn东西,垫垫肚子,下面将草稿誊写至正卷上。
考场上另一间考房里,无锡士子顾宪成,也已是写好了七篇,重头到尾读了一遍,但觉得十分满意,不由diǎn了diǎn头,心底道“读了林宗海的漕弊论后,倒是令我少去了几分自满之心,这十几日来闭门读书,这一次春闱文章竟有所长进。”
顾宪成当下自信誊写起文章来。
在另一间考房里,一名披着棉衣的士子,一面咳嗽,一面下笔写文。
此人姓汤,名显祖,正是被京城誉为临川奇才的名士,上一次会试,众人都觉得他必中进士,但结果他却未逢迎张居正而名落孙山。
这一科。汤显祖不免压力更大,考前又得了风寒,以至考试时不住咳嗽。令他的眉头上,有几分郁郁之色。
“我不能再等三年,这一科我一定要中,否则无颜见家中父老。”汤显祖想到这里,突然长叹一声心想,这一次考生藏龙卧虎,顾宪成。魏允中文章都不在自己之下,至于那福建的举子林延潮的文章,他看后十分佩服。
看来这一次会试着实不容易啊。
在明远楼前的一排考棚。这考棚属于万历年后新修的,质量上乘。
n≠diǎn≠小≠说,∽@o s"arn:2 0 2 0"s在明远楼下,有官兵盯着,故而无论外面刮风下雨。还是昨夜贡院失火。住在这考棚里的考生都是无忧。
眼下一间考棚里,一名穿着锦衣的公子,正在写文。
此人名叫张懋修,正是当今首辅张居正的三子。张居正三个儿子中,他的文章最好。
张懋修将七篇文章誊写完毕,看了卷子心道,这次会试题目,皆在我掌中。二兄三年前中了榜眼。而这一次我与大兄赴考,大兄文墨欠缺。最多中个三甲进士,自己则是不同。
这次会试的主考,申时行乃是自己父亲的跟屁虫,料想不敢不取自己。到了殿试上,天子太后更是照顾自己父子,就更不用说了。
可惜顾忌于自己父亲首辅的名声,就算自己考得了状元,怕是其他的举人也不信服,但是这又如何,自己又何尝将他们的言语放在心底过了。
张懋修左思右想一阵,觉得除了同乡萧良友外,其余人很难与他能争会元了。至于林延潮,顾宪成,汤显祖文章写得再好,若无人赏识,又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张懋修将七篇正卷一合,拍起了门板,朝外叫道“交卷了,交卷了!”
当下一名官兵走来,他知张懋修的身份,当下毕恭毕敬答允一声,叫受卷官来收卷。
这时已是到中午了,三场考试已是快到了尾声,不少考生已是交卷了。
林延潮继续不慌不忙誊写文章,将七篇文章工工整整地抄录在卷上后,从头到尾在仔细读了一遍,确认没有丝毫差错后,当下也是起身交卷。
受卷官撑着伞来到林延潮的面前,一看卷子上的名字,惊道“原来阁下就是福建的林解元!”
林延潮拱手道“惭愧,正是。”
听了受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