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困境,就已经有些情绪崩溃了。
而现在,随着近一个月的时间都见不到援军踪影,作为一个聪明人,也是见惯了兵事的人,他基本上是信了城外王胜那些陆陆续续劝降言语的——三太子忽然病死,大宋全线北伐,铁岭关已下,援军不是没来,却被中途击败,太原留行军司都统拔离速放弃了河中,全线撤退到了汾水两岸。
于是乎,其人在城内从之前的极度倨傲与狠厉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基本上就是整日酗酒不理事,日益颓丧等死。
下面劝谏,有心情了便哭一哭,说自己是太祖帐下出身,大不了为大金国偿一命便是。没心情了呢?反而要不顾身份,鞭笞几下来人,然后撵将出去。
但是这么一来,真正的问题也就来了……主帅如此,你让下方的人怎么想?
你温敦思忠是阿骨打帐下出身,不过一死,其余人呢?
金军军制和爵位制度,是典型的猛安谋克制度,
从谋克开始,甭管是女真谋克还是其他民族的谋克(建国时便有汉人万户和汉人谋克),到底算是大金国的顶梁柱,是真正的核心贵族,甚至到了清代,作为对金国有极度认同感的满清政府很多时候干脆将谋克翻译成贝勒。
其贵重可见一斑。
所以,作为大金国的实际主人们,谋克们似乎也有义务,有理由死战,这也是城防一直安稳的缘故。
但是,金军军制摆在那里,一个万户十个猛安不差,但一个猛安里往往只有四五六个谋克,其余都还有汉儿军或者其余族类组成的步兵。
这是金军传统战术需要。
可这些汉儿军又是什么思量?
而现在,城外的黑龙王胜又忽然告诉他们,赵官家本人渡河来了,他的文书来了,明文旨意,只诛首恶,而城内的女真老爷们似乎也没有任何反驳这个文书真假的意思,你让汉儿军们会怎么想?
暴乱来的特别猛烈和齐整,忽然间便是满城火起,五六个城门处皆有兵刃交加之声,府衙、武库、钱库、粮仓也旋即遭遇到了攻击。
这让在军营值守的金军猛安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该救那里,又如何去寻得其余同僚,仓促间干脆只带了百余人来寻温敦思忠。
“你找我作甚?”
温敦思忠今日居然没有喝酒,非只如此,其人眼窝深陷之余居然双目发亮,神志清明,这让前来的金将一时大喜。
不过很快,这金将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这外面都成这样了,自己这个值守猛安来寻城中留守,对方居然问他作甚,莫不是已经喝酒喝傻了?
一念至此,金将小心相对“留守……城中汉儿军作乱。”
“所以你找我作甚?”一身锦缎中衣,坐在州府厅中的温敦思忠举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平静相询。
“作乱太急,末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来请留守指点。”金将终于忍耐不住。“留守,再不动作,城外宋军反应过来,随便一城门被开,咱们便没有结果了……”
“我知道。”温敦思忠啜了一口温茶,微微叹气,然后平静以对。“我记得,你是粘罕侍卫出身?”
“是……”
“想想也是,若非如此,怎么会被撵到这里当我的下属?”
“留守……”
“我与你一般出身。”外面火光摇曳,嘈杂声不断,温敦思忠却只是不以为意一般。“但我是太祖帐下出身,所以我能做到留守领万户,若是宋人不打来,将来说不得能做到一任宰执,你却只能做到一个猛安。”
“……”
“太祖的才能,十倍于粘罕。”温敦思忠看着面色复杂混乱对方,认真相对。“得益于此,我的才能也十倍于你。”
那猛安回过神来,咽了一口口水,但扭头看了看外面的火光,再度来看温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