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由于这些原因,毕晶一直推着母老虎,远远坠在队伍最后,一边东瞅瞅西望望,一边远远看着古登云带着虚伪热情的假面,给各路领导假模假式地介绍生产线和新产品。顺便,还可以给一直没跑过经济的母老虎显摆显摆自己的渊博学识,倒也乐在其中。
但是估计也没有多少人对这个所谓的保健品有多大兴趣,领导们哼啊哈啊地应付着,快步往前走,那些兄弟企业来的友商们面露不屑之色,还不时撇撇嘴,显然对什么古老秘方的解酒药嗤之以鼻——醉酒这东西,现代医学都解决不了,喝多了要么吐要么睡一觉,实在酒精中毒太深,要么洗胃要么透析,单靠一个小小的单方,几味不知所云的中药,就能解决问题了?估计最多也就某些感冒药一样,只是个安慰剂……不,还不如安慰剂呢,安慰剂还有点效果呢,这个东西怎么安慰?难道安慰一下,酒精就会自动从血液里跑出来?
这时候他们显然没有想到,感冒这玩意儿,其实现代医药也没什么好办法……
相比之下,倒是胡青牛夫妇和程灵素对现代化生产系统兴致勃勃,表示了相当程度的惊叹。看着从原料,到合成,再经过一道道工序,一粒粒深褐色药丸闪着光芒,流水一般倾泻而下,然后在生产线上排着队,又如流水一般向前滚动,随后完成包装。质检员随时抽检,工人娴熟地封装打包……整个生产过程繁忙尔有序,这一切对他们是如此陌生,又如此震撼。
“想不到现时制药已经这般……这般……”胡青牛接连说了好几个“这般”,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和王难姑、程灵素对视一眼,连连摇头叹息。估计是怎么也想不到,药品还可以这样大批量生产。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毕晶撇撇嘴,忍不住打趣道“可不么,怎么您老还当在您的中药铺呢?不但得先开药方,还得现拿药煎药?做个药丸丹散忙乎半个月,够这生产线两秒钟的产量不?所以现代化你是不得不服啊。”
三人同时瞪他一眼,都没人搭理他。胡青牛走在生产线边上,顺手拈起一粒药丸,放在嘴里细细咀嚼了几下,点点头道“唔,是这个意思,没有变味,药效应当不错。”
毕晶就又忍不住了“这么着,还怕改了你的方子,质量打了折扣啊!”
胡青牛仍旧不理他,轻轻扫他一眼,飘然向前去了。
毕晶嘿嘿一笑,知道这老先生的脾气,也不生气,因为这时候他的注意力被这药的包装吸引了。淡黄色的小小瓷瓶做得古雅精致,每瓶只装两粒,瓶子外边,一位三绺长髯的古人,轻袍缓带,站在山石浅草中,举杯向天。人物形象虽小,却画得栩栩如生,那模样,倒是跟胡青牛有几分相似。
毕晶不由惊叹一声“呦,画得还挺好,这位是李白李老爷子啊,还是杜康杜老爷子?或者……干脆就是您胡老爷子?”
“为啥非得是这俩?”母老虎道,“难道就不能是刘伶?那可是咱燕北省老字号的大酒鬼!我瞧就是他!”
“不能够!”毕晶一阵摇头,压低声音道,“要是刘伶,那他得光着腚站草丛里,旁边再印句‘君何为入我裈中’——就是你为啥跑到我裤裆里来了——才符合真实历史。”说着嘿嘿笑起来。母老虎都快抓狂了,狠狠瞪他一眼,这该死的死胖子,整天就知道琢磨这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光着腚,你才光着腚!怎么这么难听呢?
毕晶还想说些什么,忽然目光一凝,一伸手抄起一小药瓶来,盯着瓶子直发愣。母老虎大奇“又发啥呆呢,看见啥了?”毕晶把瓶子递到母老虎面前,努努嘴“你自己看。”
母老虎有点疑惑地一把夺过瓶子,定睛一眼,登时也有些发愣——只见瓶子中间,画面中杯子下方,三个红色小字醍醐丹。
毕晶道“看见了吧,这老头,发明个醒酒药,别的不叫为啥要叫醍醐丹呢?